第176章南廂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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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76章 南廂街
“嘿，小夥子，要睡回去睡！在這小心著涼！”
茶館的活計好心地拍醒一個趴在桌子上的小少年，精瘦精瘦的個，一雙明亮的大眼睛沽溜沽溜地轉，看上去像一只精怪的猴子。
怎麽再這裏都能睡啊，要不是他這一身好衣裳，早把他趕出去了。
冬天，窮人和富人是一眼就能分辨，有錢人皮衣、輕裘、大衣、厚棉衣、高筒靴一件件穿著，看著就暖和。而沒錢的人呢，扣扣索索的一件破棉襖還舍不得洗，遠遠就能聞到一股子怪味。
趙雲深在館舍裏辦的拍賣會已經結束了，但熱鬧還沒散去，茶樓裏的人議論得十分熱鬧。
一件件寶貝，說的有鼻子有眼的，許多人並不明白寶物到底貴在哪裏，等待說的人報出成交的價錢，便各個瞪大眼睛，發出啊啊啊的讚嘆之聲。
“真特麽有錢！”
少年坐在角落，安安靜靜地聽著這一切，問夥計再要了三碟點心。
“喲，王大人來啦！”
隨著夥計這一聲招呼，剛才幾個還熱鬧的人立刻起了身子。
“王大人這邊來，來嘗嘗我這四樣點心。”
“嘿，別鬧騰呀，王大人我這邊的茶點新鮮！”
一陣陣殷勤的言語如雪片落下，少年伸長了脖子，小聲問隔壁桌的人：“這人是誰，怎麽這麽大排場？”
“他啊，是長吏的門房！”
所謂閻王好見，小鬼難纏，門房是看門以及通報的，要見長吏，自然要過門房這一關，所以大家也奉承一句“大人”。
“王大人，聽說長吏大人年後就要調回河陽王廷去做大官啦！”
“沒有的事兒，你們別瞎傳，咱們長吏在青羊鎮沒的說！上頭怎麽會讓他走，你們說是不是！”
不過這話說完，王門房向四周看一看，生怕有人傳這話出去，這一看就發現了角落的少年。
“你這小子是誰啊？怎麽沒見過，面生的很！”
“我叫刀小三，是剛來的，聽說青羊鎮了不得，青羊學院天下聞名呢！”少年連忙回答。
“喲，你想當修士啊？”王門房說話怪聲怪氣的。
“是啊，他們都說我資質很好！”年輕人又興奮又羞澀的語言卻引起了大家的興趣。
“這年頭，當修士沒什麽好的，要花錢要搏命，小兄弟啊，我看你長得挺不錯，要不要到我們府上來幹活，一個月的月錢，也有三四兩銀子呢，幾年下來就能在鄉下置辦些田產，娶上一房妻一房妾，開枝散葉，豈不美哉？”
這大漢說的話引起了周圍人的哄堂大笑，他們很滿意地看著這位叫刀小三的年輕人漲紅了臉皮。
“這怎麽能行呢？大丈夫怎麽好替人家為奴為婢的，應該要做出一番事業來！”
“嘿嘿，那你就好好熬著吧，你這樣的，我見得多了，只怕你在青羊鎮這幾年，修為不長，反而落下病根，到時候只好滾回家。”
“能回家還算好的呢！”一個人吃了一塊糕餅說，“南廂街那裏一堆吃不上飯的修士，每天就是靠給梁老板煉油啊、畫符，活著還不如咱們呢。”
大家在鄙視這些寒酸落魄修士的立場上，達成了驚人的一致。
“要我說，要當修士，要麽就生在富貴人家，拿錢砸，買好東西，那當了也就當了，要沒錢的，趁早改行！”
“就是就是。”
刀小三就在這一片人群的冷嘲熱諷之中，滴溜溜的轉著眼珠子：“我看也不盡然吧，來之前我就打聽過了，也有出生一般的人得了青眼，大富大貴了呢！”
“嘿嘿嘿，那就要看你小子手黑不黑了，心狠不狠。”
“這又是什麽意思啊？叔，你快告訴我吧。”
“這個你以後就會懂了。”
刀小三得不到更多的消息，反被擠兌得發慌，坐了一會兒就下了茶館，轉過幾道彎進了一輛早就等在那裏的馬車。
這輛馬車是最常見的二輪馬車，破破舊舊的，一點都不豪華。
“孟姐姐，我沒本事，打聽不到什麽。”刀小三耷拉著腦袋，進了馬車車廂。
“這不怨你，你以前又沒幹活這個活。”車廂內坐著的正是孟思嬌。
她如今也長大了許多，臉上再也沒有之前那種圓鼓鼓，身子卻越發豐盈起來，顯出成年女性的美麗。
“不過我問出來了，他們說那些沒錢又走不了的窮酸修士都在南廂街裏。”
“好，師傅，咱們去南廂街。”
“哎喲姑娘，你去那做什麽？那都是一群沒出息、得了病沒藥醫、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死了的修士！晦氣得很啊！”
“師傅，不瞞你說，”孟思嬌的語言裏帶著哭腔，“我以前有個哥哥，在我很小的時候就來青羊鎮，想闖一闖，結果後來沒了音信了，我娘死前眼睛都閉不上！所以我才來青羊，就想找到我哥。”
她這聲淚俱下，讓車夫也感動了。
“唉，姑娘，那我就送你去吧。”
刀小三在邊上直吐舌頭，哎，這幾個姐姐，都了不得呢。
南廂街看樣子真的很遠，車廂裏的兩個人開始閑聊。
但就是閑聊，孟思嬌也不敢大意，激活腰邊的符牌，讓外頭沒法探聽。
“你怎麽沒和他們一起走，要知道，以你的資質，在修道上其實很難再有進步的。“
“我從小長在北林鎮，家裏人都給炸死了，要是沒有林小姐，我只怕也死了，就算活著也沒了胳膊腿。”
他卷起自己的袖子，左手臂上很明顯的一道痕跡，筆筆直的。之前這手臂被齊齊斬斷，之後再補上了一只新的手。
“林姑娘真是個有本事的！就是比天上的神仙也不差！再說，林姑娘要替北林鎮的人報仇，我要不幫忙我還是人嗎？孟姐姐，你只管吩咐，哪裏需要我刀小三的，我都會去做。”
“好孩子。”
南廂街還差一個路口才到，但在這裏已經能遠遠的就聞到一股騷臭味，車夫說什麽也不願意再進去一步。
裏面的人又窮，但又是修士，對付個普通人是綽綽有餘，車夫肯來已經是大發善心了。
孟思嬌和刀小三只好靠自己的腳進去。
南廂街撲面而來的就是一股子惡臭，遍地的雜技還有橫流的臭水，許多的屋子東倒西歪，大概因為不知道往哪裏倒，便支撐下來了。
門是沒有的，一棟棟屋子往裏看都是黑洞洞的。
“這裏會有修士？”他們疑惑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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茶館的活計好心地拍醒一個趴在桌子上的小少年，精瘦精瘦的個，一雙明亮的大眼睛沽溜沽溜地轉，看上去像一只精怪的猴子。
怎麽再這裏都能睡啊，要不是他這一身好衣裳，早把他趕出去了。
冬天，窮人和富人是一眼就能分辨，有錢人皮衣、輕裘、大衣、厚棉衣、高筒靴一件件穿著，看著就暖和。而沒錢的人呢，扣扣索索的一件破棉襖還舍不得洗，遠遠就能聞到一股子怪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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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件件寶貝，說的有鼻子有眼的，許多人並不明白寶物到底貴在哪裏，等待說的人報出成交的價錢，便各個瞪大眼睛，發出啊啊啊的讚嘆之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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少年坐在角落，安安靜靜地聽著這一切，問夥計再要了三碟點心。
“喲，王大人來啦！”
隨著夥計這一聲招呼，剛才幾個還熱鬧的人立刻起了身子。
“王大人這邊來，來嘗嘗我這四樣點心。”
“嘿，別鬧騰呀，王大人我這邊的茶點新鮮！”
一陣陣殷勤的言語如雪片落下，少年伸長了脖子，小聲問隔壁桌的人：“這人是誰，怎麽這麽大排場？”
“他啊，是長吏的門房！”
所謂閻王好見，小鬼難纏，門房是看門以及通報的，要見長吏，自然要過門房這一關，所以大家也奉承一句“大人”。
“王大人，聽說長吏大人年後就要調回河陽王廷去做大官啦！”
“沒有的事兒，你們別瞎傳，咱們長吏在青羊鎮沒的說！上頭怎麽會讓他走，你們說是不是！”
不過這話說完，王門房向四周看一看，生怕有人傳這話出去，這一看就發現了角落的少年。
“你這小子是誰啊？怎麽沒見過，面生的很！”
“我叫刀小三，是剛來的，聽說青羊鎮了不得，青羊學院天下聞名呢！”少年連忙回答。
“喲，你想當修士啊？”王門房說話怪聲怪氣的。
“是啊，他們都說我資質很好！”年輕人又興奮又羞澀的語言卻引起了大家的興趣。
“這年頭，當修士沒什麽好的，要花錢要搏命，小兄弟啊，我看你長得挺不錯，要不要到我們府上來幹活，一個月的月錢，也有三四兩銀子呢，幾年下來就能在鄉下置辦些田產，娶上一房妻一房妾，開枝散葉，豈不美哉？”
這大漢說的話引起了周圍人的哄堂大笑，他們很滿意地看著這位叫刀小三的年輕人漲紅了臉皮。
“這怎麽能行呢？大丈夫怎麽好替人家為奴為婢的，應該要做出一番事業來！”
“嘿嘿，那你就好好熬著吧，你這樣的，我見得多了，只怕你在青羊鎮這幾年，修為不長，反而落下病根，到時候只好滾回家。”
“能回家還算好的呢！”一個人吃了一塊糕餅說，“南廂街那裏一堆吃不上飯的修士，每天就是靠給梁老板煉油啊、畫符，活著還不如咱們呢。”
大家在鄙視這些寒酸落魄修士的立場上，達成了驚人的一致。
“要我說，要當修士，要麽就生在富貴人家，拿錢砸，買好東西，那當了也就當了，要沒錢的，趁早改行！”
“就是就是。”
刀小三就在這一片人群的冷嘲熱諷之中，滴溜溜的轉著眼珠子：“我看也不盡然吧，來之前我就打聽過了，也有出生一般的人得了青眼，大富大貴了呢！”
“嘿嘿嘿，那就要看你小子手黑不黑了，心狠不狠。”
“這又是什麽意思啊？叔，你快告訴我吧。”
“這個你以後就會懂了。”
刀小三得不到更多的消息，反被擠兌得發慌，坐了一會兒就下了茶館，轉過幾道彎進了一輛早就等在那裏的馬車。
這輛馬車是最常見的二輪馬車，破破舊舊的，一點都不豪華。
“孟姐姐，我沒本事，打聽不到什麽。”刀小三耷拉著腦袋，進了馬車車廂。
“這不怨你，你以前又沒幹活這個活。”車廂內坐著的正是孟思嬌。
她如今也長大了許多，臉上再也沒有之前那種圓鼓鼓，身子卻越發豐盈起來，顯出成年女性的美麗。
“不過我問出來了，他們說那些沒錢又走不了的窮酸修士都在南廂街裏。”
“好，師傅，咱們去南廂街。”
“哎喲姑娘，你去那做什麽？那都是一群沒出息、得了病沒藥醫、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死了的修士！晦氣得很啊！”
“師傅，不瞞你說，”孟思嬌的語言裏帶著哭腔，“我以前有個哥哥，在我很小的時候就來青羊鎮，想闖一闖，結果後來沒了音信了，我娘死前眼睛都閉不上！所以我才來青羊，就想找到我哥。”
她這聲淚俱下，讓車夫也感動了。
“唉，姑娘，那我就送你去吧。”
刀小三在邊上直吐舌頭，哎，這幾個姐姐，都了不得呢。
南廂街看樣子真的很遠，車廂裏的兩個人開始閑聊。
但就是閑聊，孟思嬌也不敢大意，激活腰邊的符牌，讓外頭沒法探聽。
“你怎麽沒和他們一起走，要知道，以你的資質，在修道上其實很難再有進步的。“
“我從小長在北林鎮，家裏人都給炸死了，要是沒有林小姐，我只怕也死了，就算活著也沒了胳膊腿。”
他卷起自己的袖子，左手臂上很明顯的一道痕跡，筆筆直的。之前這手臂被齊齊斬斷，之後再補上了一只新的手。
“林姑娘真是個有本事的！就是比天上的神仙也不差！再說，林姑娘要替北林鎮的人報仇，我要不幫忙我還是人嗎？孟姐姐，你只管吩咐，哪裏需要我刀小三的，我都會去做。”
“好孩子。”
南廂街還差一個路口才到，但在這裏已經能遠遠的就聞到一股騷臭味，車夫說什麽也不願意再進去一步。
裏面的人又窮，但又是修士，對付個普通人是綽綽有餘，車夫肯來已經是大發善心了。
孟思嬌和刀小三只好靠自己的腳進去。
南廂街撲面而來的就是一股子惡臭，遍地的雜技還有橫流的臭水，許多的屋子東倒西歪，大概因為不知道往哪裏倒，便支撐下來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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